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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百一十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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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百一十三

有淡淡茶香在屋中飄散開來。

虞瀅斟了七分滿的茶水, 隨之端起茶托,緩步送到伏危身旁。

“侯爺請用茶。”

伏危騰出一手去拿了杯盞,淺抿了一口茶。

熱茶醇香, 入口回味頗為甘甜。

“什麽茶。”他問,視線卻未從書卷上挪開。

虞瀅應:“是陽羨茶。”

伏危眸光微轉,暼了眼杯盞中還餘半盞芽黃色的茶水,隨而飲完。

茶托也適時放到了跟前, 伏危放下杯盞,繼而看書, 並未開口趕人。

虞瀅暗自松了一口氣,就在屋中安安靜靜的待在一隅。

也不知站了多久, 許是因今日站得多了, 小腿已然開始泛酸,盡管如此,卻還是端站著,只是視線微擡,悄悄地窺了一眼構造這個世界的中心。

伏危低垂眼簾, 目光都在書上, 一身清冷矜貴, 拒人千裏之外之感,同時又有一種處於上位者的氣場。

小說裏,歷經拋棄,失親,殘疾, 含垢忍辱的伏危, 早已不是開場時意氣風發的武陵兒郎,而是沈陰冷漠的曲瑾侯。

目光落在他的腿上。

傷了十年, 在後世都難以醫治,更別說是在這個醫療器材與藥材匱乏的時代。

可惜了。

只看了兩眼,虞瀅就收回了目光。

不知過了多久,平靜翻了一頁書卷的伏危淡淡開口道:“退下。”

虞瀅福了福身,道了聲“奴婢告退”後,便退出了屋外。

待人從屋中退出去後,伏危才把手中的書卷合起來放在了一旁,若有所思地往闔上的房門望去。

半晌後,心窩處隱隱泛著疼痛,微微蹙了蹙眉,臉色稍白。

伏危從回到伏家後,那一兩年日子艱苦,饑一頓飽一頓,後來投入周毅麾下廢寢忘食,胃脘痛便是那會所患。

數日因夢生出幾分焦躁,方才接風宴並未多食,只飲了幾盞酒,倒是犯了病。

緩和片刻後,才喚來仆人伺候洗漱就寢。

月色溶溶,夜闌人靜。

伏危又做了夢。

夢裏,滿室喜慶。

他與那個女子坐在床榻上,四目相視。

女子披散烏絲,他掌心從她的發頂緩緩撫下,到耳下之時,拇指指腹落在她的唇上。

下一瞬,他壓了下去,攫住女子的朱唇。

唇舌相戲,女子的喜服也逐漸被他解開,拋至床帳之外。

一聲聲壓抑的“阿瀅。”也從他口中傾瀉而出。

伏危夜半醒來,坐在榻上,靜靜沈思。

他從未動過心,也從未做過這等艷夢。

心煩意燥,半宿沒有再入眠。

*

虞瀅在伏侯房中待了半個時辰,從房中出來後,便被喊去問了話。

虞瀅如實告知。

那管事擰眉:“我分明說讓你識趣些,主動些,你倒好,我叫你去奉茶,你就真的奉茶了?!”

虞瀅低頭應道:“管事吩咐,奴婢不敢妄揣測。”

管事恨道:“你可知那是曲瑾侯,家中無妻無妾,你若是主動些,能懷上子嗣,就能榮華富貴。便只是伺候好了,太守大人也重重有賞!”

虞瀅低下頭,應:“伏侯爺身居高位,不乏美人,便是昨夜那舞房來的姑娘都被直接推倒在地,奴婢相貌平常,若是因不自量力惹的侯爺不快,奴婢遭禍事小,連累到大人事大。”

管事擰眉,本想訓斥她巧舌如簧,可卻又後知後覺她到底說得有那麽些許的道理。

這陳六娘長相美是美,可比起風情各異的女子,卻是偏寡淡了。

管事睨著她,道:“莫要使你的心眼,不過是不願伺候罷了,你不願意後頭多是想伺候的,今日的事不與你多計較,你也別到大人跟前湊,免得被責罰。”

太守大人讓他送這婢女過去的目的顯而易見,婢女沒有完成,倒是不會太怪罪,只是被責罰幾句,在這太守府裏邊便不好過了。

虞瀅低頭應:“多謝管事提點。”

管事道:“貴客還在蒼梧,便不要再往前湊。”

說罷,便轉身離去,稟告了主子。

“伏侯似乎如傳言那般不近女色,昨日去的婢女,未曾多瞧一眼。”

沈太守聞言,擰了擰眉,擺了手:“算了算了,也不知這伏危喜好什麽,總歸好生招待,應當也挑不出錯。”

*

虞瀅的日子照樣是過得小心謹慎。

從見過男主後,已經過去三日了,本以為只是一個小插曲,卻不想管事忽至,臉上帶著喜意:“侯爺準備離開侯府去玉縣,特向大人要了姑娘,姑娘趕緊收拾收拾行囊,一會兒就走。”

虞瀅面色一陣錯愕。

男主向太守要了她……

要了她?

虞瀅仔細回想,她也沒做過什麽出格或是引起男主註意的行為,可為什麽忽然要了她。

做妾嗎?

虞瀅心下沈了沈。

可書裏的男主分明就不近女色,連個紅顏知己都沒有。

多是哪裏出了錯?

眼下的情況,並非虞瀅能違抗得了的。

簡單地收拾了行囊,無非是幾身衣裳和存下的一些瑣碎銀子。

滿心覆雜出了屋子,管事給了她一沈甸甸的袋子,說:“這是大人囑咐的,等隨著侯爺回了皇城,到了侯府後,好生打點著。且大人說了,不指望你能幫上什麽大忙,但也別給他惹什麽麻煩就成。”

沈太守壓根就沒打算往上升了,在這蒼梧還能做個土皇帝,他是有多想不開才會離開這個地方。

虞瀅隨著管事朝府外走去,到了外頭,蒼梧一眾官員與沈太守都已然候在府門外。

馬車的帷簾是半卷起的,可以看到裏頭坐了人。

所以這麽些人都在等她?

官員都朝著從府中出來的婢女望了過去,似乎都頗為好奇讓伏侯親自點名帶走的婢女,到底是什麽樣的天人之姿。

盯著眾人探究的目光,伏危近身的仆從道:“姑娘請上馬車。”

隨行的,並沒有女眷,更無女婢。

因路途遠,所有護送侍衛都騎著馬,虞瀅自是不會騎馬,也不見在這個時候會給她準備馬車。

心下略微忐忑的撩了裙角,踩著腳蹬上了馬車。

門簾一掀開,一股淡淡的似書卷筆墨氣息撲面而來,虞瀅只看見了輪椅和暗色錦袍,並未擡眼。

馬車足夠大,寬敞,虞瀅跪坐在一隅:“奴婢見過侯爺。”

伏危淡淡的“嗯”了一聲,便沒有再說話。

馬車起始,一路無話。

伏危目光落在了坐在門簾後的人,一襲青色的衣裙,垂眉低目,清揚婉兮。

本不欲被夢境所影響,可上馬車,準備去往玉縣時,卻生出了把人帶走的念頭。

若把人帶在身邊,或許不會再夜夜做那些匪夷所思的夢。

夢中他的妻子與這個婢女,外貌上沒有什麽相似的地方,可每每看向她那雙眼,還有稍有靠近,熟悉感頓時如潮湧一般撲面而來。

伏危隱忍多年,如今坐到了現在這個位置,已然不需刻意克制一些不必要的沖動。

例如,把這個女子帶走的沖動。

伏危並不難為自己,既有想法,那便隨心而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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